從「獨占鰲頭」到「第十名現象」

 

經營直銷事業，經常有各種獎勵競賽，在競賽中獲得第一名，我們稱之為「獨占鰲頭」，為什麼是鰲的頭？鰲是什麼？瞭解典故之後，下次當你獨占鰲頭時，可又多一項談資了。

 

圖片提供／戴學文

 

自隋朝（587A.D.—）開啟科舉制度以來，考試舉才，考用合一，打破了豪門權貴壟斷官場的局面，對於往後中國的政治、教育、文化等各層面，皆產生重大影響。從此，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為此，無數學子皓首窮經，賭上青春拚科考，希望金榜題名，考取秀才、舉人、進士等「功名」，為仕途卡位。只是如願以償的人，少之又少。「功名」與「利祿」，被合為一體，重新形塑社會價值：考取功名，無異於加入人生勝利組，等同升官發財，這種價值觀，也清楚顯現在民間禮俗上。

 

明代中葉，白銀流通合法化之後，每遇喜慶年節等各種場合，贈送應景的銀元寶做為祝福，在中上階層社會蔚為流行。這些元寶上面，加蓋有銘文，除了常見的「福」、「祿」、「壽」、「喜」等吉語，還有不少是帶有與科舉文化有關的祝詞，做為贈送應試考生之用。這些銘文，反映的都是人民共同追求與崇拜的主流價值。

 

獨占鰲頭

有一件「鰲」字銀錠，是明代時期的吉語錠，象徵獲贈此錠的考生，形同獨占鰲頭，象徵高中狀元。古老傳說：「龍生九子，鰲占頭」。鰲，就是九個龍子中的老大，地位最為尊貴，其形象龍頭，龜身，麒麟尾。唐宋時期，皇宮正殿台階的正中間，都放置著龍父鰲子的石像作為帝王象徵。按照慣例，通過殿試的進士，必須在台階下按名次排列迎接金榜，第一名的狀元排在最前面，也就是鰲的石像之前。原本狀元獨「站」鰲頭的景象，後人發揮想像力說成「獨『占』鰲頭」，寓意考中狀元，這種說法後來也就一直流傳下來。

 

時至清代，銀錠流通更為普遍，祝福更為直白，也更有噱頭。除了「狀元」，還出現「三元及第」或「連中三元」，也就是祝福連過三關，榮登鄉試、會試、殿試榜首——解元、會元、狀元之意。

 

考中進士，是古代讀書人追求的目標。但大多數人窮其一生都很摸到邊，若要名列榜首，恐怕更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儘管如此，祝福或許代表著吃瓜民眾的想法——難度愈高、成就愈大，投資報酬率也變大。

 

不過，這種想法與實際狀況存在著很大差距。

 

街頭厭物

明清兩代，狀元、榜眼、探花以及部分成績優異的進士，都被欽點進入翰林院。這群通過層層考試的超級學霸、菁英中的菁英，通稱為「翰林」。翰林院雖被譽為皇家御用才庫，但，做的只是學術研究、修書編史與教育的工作，並不參與國是，可說是一個空有榮譽的冷衙門，待遇也是出了名的微薄，對於萬中選一的菁英，情何以堪。

 

清代官吏名目上的薪水極低，各種津貼、陋規才是主要收入來源。翰林，儘管是狀元、榜眼、探花出身，擔任的編修、修撰與檢討等職位，官僅至六、七品，一年的俸銀加上俸米，約百兩銀，不過，獨固定津貼可領，收入甚至遠遠不如舉人甚至秀才就可出任的七品縣官。

 

翰林，只能寄望於三年一次的「試差」賺取外快，也就是擔任各地考試的主考官，每次約可賺得車馬費數千兩之多。但僧多粥少，機會爭取不到，就得靠擔任家教補貼家用、或典當、甚至借貸度日。

 

對於翰林，以明代為背景的《儒林外史》有著鮮活的描述，其窮酸相不僅路人皆知，連一般百姓都感到不屑。窮翰林無錢雇車，外出只能靠步行，於是，坊間長久流傳著一段諺語：「上街有三厭物，步其後有急事無不誤，一婦人、一駱駝、一翰林也」，極盡挖苦之能事。

 

一時之選的人才，從獨占鰲頭淪落為街頭厭物，落差竟有如此之大！後來，如何擺脫困境、證明自我價值，就成了晉身翰林後的必經歷練。

 

晚清湘軍領袖曾國藩於道光十八年考中進士，同時被皇帝欽點為翰林。殊榮背後，面對的也是同樣青黃不接的日子，雖以律己治家嚴格著稱，此時也不禁要在家書中訴苦。不過，幾年後，他憑藉著能力、才華與廣結人脈，走出困境；此後，更掌握機遇，展現長才，屢建奇功，成為一代名臣。

 

無疑的，翰林現象，是對科舉文化的一大嘲諷，特別是到了清代後期，為了開闢財源，大開捐監、捐官之門，不考試也能買文憑，白丁也能當大官。當功名已成雲煙，翰林需先通過生存大考驗，只有真正人才，才能找到出口，脫穎而出。這對於當今教育，也是一種啟示。

 

第十名現象

近年，教育界出現了所謂「第十名現象」的說法，認為學校畢業後，在社會上有傑出成就的學生，往往不是在校成績前3名的，而是處於第10名到20名之間。這份研究報告曾引起不少迴響與討論。

 

報告直指，現象的造成，與教育界普遍以考試成績做為評斷學生表現的依據，壓抑學生的興趣、專長與其他知識的發展有關。所謂的優秀學生，往往只是學到背誦而來的知識，只會套用、模仿，卻欠缺現實生活中所需的創造、思考、分析、實踐的能力。

 

由於老師大部分時間都盯著前段與後段的學生身上，第十名以後的學生，因較少受到期待與關注，反而得以獨立發展，培養出競爭力。這就是第十名現象形成的主因，說法不無道理。

 

獨占鰲頭已成歷史，讓我們期待更多「第十名狀元」的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