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開老鼠會陰影，廓清經營環境 多層次傳銷宜採用許可制，創造產官民三贏新境界

 

邀集國內產學專家及亞洲鄰國公協會理事長，於2019年3月成立的直銷智庫，在「匯聚專家智慧、擘劃直銷未來」的宗旨下，一步步透過舉辦論壇、交流意見、推動修法，其認為，採用許可制，可以使民眾知所選擇，有效阻絕不肖人士魚目混珠，本文為其意見表達。

 

文／徐槐谷（現任直銷智庫編委會主委）

根據多層次傳銷管理法第三條：「本法所稱多層次傳銷，指透過傳銷商介紹他人參加，建立多層級組織以推廣、銷售商品或服務之行銷方式。」簡單說，多層次傳銷就是一種「建立多層級組織以推廣、銷售商品或服務的行為」，而這一種建立多層組織的發展與行銷行為，如果巧妙搭配若干獎勵措施，則可以發揮巨大的力量。所以，多層次傳銷在全世界形成一種充滿魅力的商業模式，吸引著全球上億人口參與其中。

 

傳銷是一種充滿魅力的商業模式

根據世界直銷聯盟（WFDSA）的統計，2019年全世界的直銷人口為1億1900萬人，並在全球創造了1800多億美元的總產值。在台灣，根據公平會的統計，2019年的直銷人口為369萬，年度總產值則為935億元台幣。不論就全球或本地的數字觀察，多層次傳銷確實已成為現代社會中極為重要的商業模式，並影響著1億多直銷商及其家人的生活。也因此，很多傳銷界前輩都說：「一日做傳銷，一輩子離不開傳銷。」用這種談戀愛的口吻表達他們對傳銷的生死與共。

 

分別擁有39年跟36年傳銷資歷的多層次傳銷商業同業公會創會理事長古承濬及現任理事長謝進興，正是這一類一輩子離不開傳銷的代表人物。他們用了將近40年在傳銷產業奮鬥不懈，而他們的堅持與付出，無疑是傳銷價值最傳神的註腳。

 

然而很不幸的，多層次傳銷行為，本身只是一種「中性」的工具，就如同一把刀的兩刃可以幫人、也可以傷人一樣，多層次傳銷如果用在幫助他人的方面，可以透過上億直銷商對全世界產生巨大的善意力量；而如果被用在詐欺騙人，則將對社會造成難以承受的惡意傷害。

 

美商安麗公司可說是現代傳銷用來發揮善意力量的公認代表。但是，早在安麗公司1959年創立的40年前，1919年，義大利裔美國人查爾斯龐茲就運用多層次傳銷「用後來加入者的投入來返利給前期投資者」的原型手法進行詐騙，單單在波士頓一個城市，就傷害了4萬多個懷抱發財夢想的窮人（註1）。

 

（註1：根據文獻資料，現代意義的老鼠會詐騙雛型，甚至可以回推到1830年代的KSS柯特蘭安全協會事件）

 

史上最大宗的老鼠會事件

後來，美國人們通稱這一類騙術為「龐氏騙局」，也叫「金字塔傳銷」；在日本被稱為「銀鼠會」，在台灣則被稱為「老鼠會」。

 

在正派傳銷努力用超過半世紀的時間證明傳銷社會意義的同時，心懷惡意的詐騙人士也不斷變異升級老鼠會的詐騙手法，歷史上最大宗的老鼠會仍然發生在美國。大多數人至今仍然對2008年的金融海嘯心有餘悸，但卻很少人知道，它其實源自一場華爾街的龐氏騙局。

 

納斯達克證交所（Nasdaq）前主席伯納．馬多夫利用他在華爾街的專業光環，用龐氏騙局的升級版手法，打造了一場歷史上最大宗的老鼠會詐騙案，該案的帳面損失高達650億美元（約台幣2兆元），並且受騙者已不只是90年前那些懷抱發財夢的窮人；受害者當中，有很多是叱吒風雲的企業集團與絕頂聰明的社會菁英，包括匯豐銀行、巴黎銀行、史蒂芬史匹柏、埃利維瑟爾（諾貝爾獎得主）等等。

 

馬多夫老鼠會事件證明，在正派多層次傳銷業者用優質產品與助人成功的經營模式不斷對社會產生具體貢獻的同時，卻總是擺脫不了同樣用多層次傳銷手法騙人的老鼠會兄弟。而很多時候，正派傳銷業者還要被迫為老鼠會闖出來的禍事概括承受，背負罵名。

 

訂立特別法規以防災難重演

1990年，以沈長聲為首的台灣版龐氏騙局鴻源吸金案，引爆社會動盪，全案金額超過900多億元，造成16萬多人受害。因此，政府決心訂定專法，將多層次傳銷行為納入管理，並於1992年2月28日正式公告施行「多層次傳銷管理辦法」，在提升民眾對傳銷的信賴度之後，多層次傳銷產業也出現一波蓬勃發展的景象，從1992年的營業總額229億元成長為1995年的448億。

 

後來，因為大法官會議的裁定、業界的要求與管理實務的需要，政府於2014年1月29日公告施行「多層次傳銷管理法」，授予傳銷產業一個法規上的身分。不過，從子法提升到母法的作法，顯然並不能在實質上改變多層次傳銷產業長期在社會上被污名化現實，傳銷的發展活動，還是處處面對敵意、備受歧視。

 

12倍的落差問題在哪裡？

不論多層次傳銷管理辦法還是多層次傳銷管理法，其實質約束力往往僅止於有心好好經營、已報備的傳銷公司。對於心存投機的報備公司約束力相對不大，而對於未報備的惡意多層次傳銷行為，更是毫無管制力。所以，最近10年間，由公平會主動移送的變質多層次傳銷案件為15件，亦即，每年移送1.5件。

 

然而實際上，報章媒體有關變質多層次傳銷、老鼠會、龐氏詐騙的報導幾乎無月無之。根據一項以「老鼠會」、「直銷」、「傳銷」為關鍵字在谷歌新聞的查詢結果顯示，扣除同一案件重複報導的情況後，2020年全年大約有18件獨立案件相關報導，亦即，每個月平均有1.5件變質傳銷的案件被媒體大肆報導。

 

表、關於老鼠會負面報導簡表（2020年2月1日至2021年1月31日）

時間	媒體	標題
2020/02/15	刑事警察局	廣西南寧吸金延燒4年死灰復燃  檢警兵分多路收網
2020/04/26	中國時報	「遊台灣、抽賓士」  吸金5.8億主嫌判刑10年
2020/04/27	ETtoday新聞雲	吸金判刑8年沒在怕！理財專家誆投資「乙太幣」狂削3億
2020/05/12	中國時報	落跑吸金案通緝犯另涉吸金173億元
2020/05/13	東森新聞	誆「投資礦石」投顧公司涉吸金不法獲利逾173億
2020/05/22	自由時報	全台最大乙太幣挖礦違法吸金案 吸金逾17億
2020/08/07	自由時報	投資南寧老梗再現！老鼠會吸金入會30萬起跳
2020/08/11	蘋果日報	心靈導師吸金198億  買房炒股住處藏4億現金
2020/09/12	聯合報	老鼠會總監女演奏家吸金2千萬
2020/11/08	聯合報	詐厝邊棺材本  慈善協會吸金逾千萬
2020/11/09	雅虎新聞	靠按摩椅吸金10億逃亡　日商「大倉滿」跨海繼續騙
2020/11/11	蘋果日報	原鄉傳銷「老鼠會」再現  大武婦女險遭詐240萬
2020/11/18	自由時報	馬勝案吸金139億元  總裁張金素二審仍判11年
2020/11/30	自由時報	「必贏博彩」老鼠會吸金8.8億元  主嫌二審仍重判11年多
2020/12/02	聯合報	高市前刑警涉吸金  吳宗憲、呂文婉擔任代言
2020/12/14	鏡周刊	誆帶天命逼設神壇　宗教協會仿直銷詐信徒
2021/01/14	聯合報	日商極訊王負責人夫妻吸金63億  檢調搜索約談17人
2021/01/26	聯合報	涉假投資以老鼠會吸金  警逮8人估百人被騙金額逾5千萬

 

一年平均1.5件跟一個月1.5件，這相差12倍的落差，反映出4個與過去30年消極報備制有關的深層問題：

1. 報備制的消極管理，明顯不能防杜不肖人士惡意使用多層次組織模式進行詐騙，從而為老鼠會創造了暢行無阻的犯罪沃土，造成每個月平均有5件老鼠會新聞的荒誕現象。
2. 報備制使得公平會的實質管理限縮於已報備的傳銷公司，對於未報備的傳銷行為，公平會甚至不只一次公開表示，吸金詐騙屬於銀行法管轄，不在公平會管理傳銷範圍內（註2）。

（註2：這一點其實明顯違背多層次傳銷管理法的立法精神，就管理法第三條的定義，則凡是採行多層次傳銷行為的活動，不限是受否報備，都應受到多層次傳銷管理法的管轄）

3. 報備制的消極性，除了造成直接受騙者的損失與傷害之外，也連帶傷害了正派經營的傳銷業者，迫使全體正派善意的業者替惡意的詐騙行為承擔老鼠會的惡名。每個月平均5次的老鼠會、吸金詐騙報導，無異是每個月對正派傳銷事業污名化1.5次、被鞭苔一次的懲罰。傳銷產業處在這一種週期性的鞭苔現實中，也難怪無法擺脫歧視，不能獲得社會的肯定。
4. 報備制的消極管理，也造成許多需要傳銷事業機會的社會大眾難以判別正派與惡意（通常惡魔更懂得如何把自己說成天使，連匯豐銀行跟史蒂芬史匹伯都會受害，更何況一般民眾），以至於許許多多對傳銷心懷夢想的人踏入了老鼠會的騙局，原本想要創立一份事業，最終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而他們受害之後的憤怒與仇恨，又將成為詆毀傳銷、攻擊傳銷的一股強大阻力。

 

許可制修法引發關注

正因為報備制的力有未逮，使得產業界一切爭取社會認同的努力（包括設立傳保機構及拍攝傳銷電影等等），一次又一次如同緣木求魚。因此，以多層次傳銷商業同業公會及直銷智庫為主的改革倡議者，透過邀集國內外傳銷菁英深入探討問題，研擬改革計畫，歷經整整兩年的溝通與推動，改革傳銷法規以健全傳銷環境的倡議，引起產官學界及立法院的高度重視。

 

2020年9月，林岱樺委員率先提出修法版本，很快又有楊瓊櫻、吳淇銘、陳亭妃及蘇治芬等委員陸續提出修法版本，多案並陳的現象，顯示出「如何透過法規管理防杜不法、保障合法」的問題，已經成為一個備受立委諸公高度關注的議題。

 

比對各委員所提的5種版本，有林岱樺、陳亭妃、蘇治芬3個版本強力主張將報備制改為許可制，只有楊瓊瓔的版本認為，可以在延續報備制的情況下，適度加以改良優化，吳淇銘的版本則側重於加重非法的處分。

 

國民黨經濟委員會召集人孔文吉，雖然沒有提出修法版本，不過，在2021年3月10日的立法院院會上，他也就違法之多層次傳銷行為在原住民社區盛行的情況進行質詢，砲火十分猛烈。孔文吉指出，現行的多層次傳銷是向公平會「報備」，為避免不肖業者魚目混珠，他建議多層次傳銷的管理採取「許可制」。

 

面對立法院的許可制修法壓力，原本傾向守住報備制的公平會，在新任主委李鎂的堅持下，也積極彙整立法院各個版本，提出公平會版本的許可制修法內容，確立了未來傳銷產業的許可制趨勢。

 

傳銷比現行186種行業更需要許可制

在推動將報備制改為許可制的修法過程中，最大的障礙在於部分保守人士將許可制與八大行業進行連結，認為此舉違悖法律本質。事實上，許可制並非一般人直覺認知的八大行業；許可制並非政府握有生殺予奪大權的特許制，許可制也絕非侵犯商業經營自由的毒蛇猛獸。

 

據統計，台灣現行許可制的行業共有186個，包括種苗業、休閒農業、寵物服務業、室內裝修業、小客車租賃業、計程車客運業等等，相對於186種現行許可制的行業，有可能被沈長聲、馬多夫惡意運用的多層次傳銷行為，更需要許可制的積極管理。

 

主張許可制的業界人士認為，採用許可制，可以使民眾知所選擇，有效阻絕不肖人士魚目混珠，是目前已知最能減少民眾受害、贏得民眾信賴的方案。事實上，這樣的方案也已經被亞洲鄰近國家證明為解決「善意與惡意傳銷行為龍蛇雜處難題」最可行有效的方案。

 

用許可制邁向三贏的嶄新里程碑

商譽是企業的無形資產，也是企業的生存命脈，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整個產業。在沒有好名聲的情況下，傳銷產業默默奮鬥了40年，好不容易有了挑戰1000億的可能。大多數人都覺得2019年的935億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數字，但是，也有一部份人認為，假如台灣傳銷產業能夠擺脫老鼠會的糾纏，假如台灣傳銷能夠在社會上建立好名聲、得到更多的肯定，那麼，台灣的傳銷產值又何止於900億、1000億、1200億？

 

許可制是目前已知最有可能防杜非法、廓清環境、扭轉形象、贏得信賴、為傳銷產業創造產值躍升的管理模式，透過許可制，民眾因此可以避免誤蹈受害，產業因此可以創造榮景，政府因此可以創造更多優質就業機會與經濟價值。許可制或許並非萬能，但可以創造大眾、產業及政府三贏的優勢，無疑是部分業者、立法委員、公平會紛紛給予支持的主要原因。

 

不論什麼制度，都不可能有十全十美。但是，期待許可制能夠帶領大家走向全新的里程碑，而不會像報備制時期一樣，每隔兩三年，就要被迫再一次探討「為什麼多層次傳銷在社會上抬不起頭」這個不改制就不會有答案的老問題。